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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i五月二十六日，成都，兰寻书院。
道士大喇喇一咧嘴：“秀才，都知道淝水之战后，北方大乱，究竟乱成了啥样？”
书生正襟危坐：“淝水一战之后，北中国再堕分裂。后燕、西燕、南燕、北燕、大夏、西秦、南凉、后凉、西凉、北凉等等，你方唱罢我登场。
长期混战，互相征伐不已，兵马多年，血雨不停，一直待到北魏王朝的崛起，才最终使混乱局面告一段落。今天的主角，是第一个脱离前秦的慕容垂。”
员外摸了摸下巴：“慕容垂？慕容恪的兄弟，枋头大败桓温的慕容垂？”
书生点了点头：“慕容垂生于公元326年，慕容皝第五子，十三岁从军，追随兄长慕容恪攻打宇文别部，勇冠三军。
公元342年，慕容鲜卑进攻高句丽，十六岁的慕容垂跟着大伯慕容翰，攻入高句丽国都。
公元344年，慕容鲜卑进攻宇文鲜卑，慕容翰为前锋迎击宇文鲜卑主力，十八岁的慕容垂另率一路军队发动侧击，与慕容翰联手击败敌军主力，大获全胜。
公元345年，十九岁的慕容垂率军南下，驻守辽宁锦州，后赵军队畏惧他的威名，驻扎在河北乐亭，逡巡不前。
公元350年二月，慕容儁派遣慕容垂率领两万人为前锋，另派三路后军跟进，驻守在河北乐亭的后赵军队不战而退，据守蓟城，三月，慕容垂与后军会师，攻占蓟城。此后到到352年年底，慕容垂一直在中原活动。
公元353年，慕容儁称帝，封慕容垂为吴王，调离前线，回驻大本营辽宁朝阳。慕容垂冲锋陷阵不落人后，治理政务也是手到擒来，在后方搞得有声有色。
公元357年，慕容垂率军出征塞北，击溃骚扰中原的丁零敕勒，斩俘十余万，获马十三万匹，牛羊亿万余，极大地充实了前燕的国力。
慕容垂屡战屡胜，逐渐成长为与慕容恪齐名的燕军名将，不料突然大祸临头。”
道士有点紧张：“出什么幺蛾子啦？”
书生折扇轻摇：“慕容垂凯旋回国的时候，皇后可足浑诬陷他的妻子段氏用蛊，把她关进大牢，严刑拷打。最终，段氏被拷打致死，慕容垂也再次离开国都，出镇辽东，与他一起远行的，还有他的新妻，段氏的妹妹。
可足浑皇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，废黜小段，强行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慕容垂。慕容垂吞下了这颗强扭的瓜，但是很不愉快，这也进一步恶化了他与可足浑皇后的关系。当然，大家都明白，慕容儁的猜忌才是幕后黑手。
公元359年，冬天，慕容儁病危，又把三十三岁的慕容垂召回国都。次年正月，慕容儁去世，十岁的慕容暐继位，朝政由慕容恪打理。
此后七年，是前燕的小黄金时代，慕容垂也顺风顺水。公元365年，慕容恪主持发动南征，攻占洛阳之后，任命慕容垂总督十州军事，慕容垂个人声望达到一个小高峰。
公元367年，慕容恪去世，临终时极力推荐慕容垂。毫不意外，可足浑太后和年轻的皇帝慕容暐没有把慕容恪的话当一回事，内斗剽悍外斗软蛋的慕容评做了辅政大臣。
公元369年五月，桓温三次北伐，一路势如破竹，很快把战线推进到了离前燕都城仅有几十里的枋头。前燕朝野震恐，慕容暐和慕容评无力退敌，打算抛弃新都邺城，撤回旧都龙城。四十三岁的慕容垂再次力挽狂澜，枋头大败桓温。
名震三国，却也功高盖主，慕容评和可足浑太后密谋诛杀慕容垂。
十一月，慕容垂采纳了长子慕容令的建议，把痛恨的正妻可足浑留下，以出城狩猎为由，带着小段、几个儿子、慕容恪的儿子慕容楷以及心腹离开邺城，火速奔向龙城。
到达邯郸时，平时不受他宠爱的儿子慕容麟忽然返回邺城告密，追兵随后赶来，割据龙城的计划泡了汤。几经衡量，慕容垂决定投奔前秦，曾经救国于危难的大英雄，就此成为叛国之贼。”
员外打了个哈哈：“大丈夫能屈能伸嘛。”
书生似笑非笑：“慕容垂到前秦的当月，苻坚就发动了灭燕之战，并派遣慕容垂为先导做带路党。
王猛认为慕容垂志向远大，他日必然为祸，早在慕容垂投奔之初，就劝说苻坚痛下杀手。苻坚以为王猛多虑，况且消灭前燕还得用到慕容垂，王猛于是在灭燕过程中，用金刀计除掉了慕容垂最为看重的长子慕容令。
公元370年十一月，前燕灭亡，慕容垂回到了邺城，他确实有复国的抱负，但一直闭口不提，反而对苻坚言听计从，让干什么就干什么，毫不含糊。
苻坚相当宽容，除了王猛，苻坚至少还接到过两次史有明载诛杀慕容垂的请求，苻坚仍对慕容垂器重优待，毫无猜忌。
慕容垂也确实坚忍，公元375年，最为忌惮慕容垂的王猛去世，苻坚开始有点儿荒废朝政，前燕遗老遗少建议慕容垂趁机脱离苻坚，光复前燕，慕容垂笑曰：天下事非尔所及。
时机不成熟，还需要等。又等了八年，慕容垂投奔苻坚已经足足十四年，机会终于来了。”
员外捏着肥厚的下巴：“淝水之战？”
书生点了点头：“公元382年，苻坚起意伐晋，群臣反对。
慕容垂抓住机会，极力怂恿：陛下英明威武，而司马昌明敢依一隅之地，拒承王命，如果不加以征伐，怎显大秦威德。往昔孙氏跨踞江东，最终为晋朝吞并，是天意气运使然。为臣我听说，小不敌大，弱不御强，况且大秦上应符命，以陛下强兵百万，能将如林，神谋独断，怎能把僭伪之朝的贼虏留为子孙后代之忧呢。陛下应天机独断，不须广访群臣，以免耽误建立不世之功的机会。
苻坚大喜：与吾定天下者，惟卿一人耳！南征之议就此敲定。
公元383年八月，慕容垂与苻融率军二十五万先行一步，他确信苻坚必败，出发前第一次对侄子慕容楷坦陈心迹：复国在此一举。
慕容垂虽为前锋，却留着心眼，带着三万人驻扎在湖北郧城，没有参与战斗，淝水之战各路溃不成军，慕容垂一军度全。苻坚到郧城后，慕容垂交出军队，跟苻坚到了渑池，就要求到北方去安抚轻相煽动的百姓，并顺路谒拜原燕国陵庙。
北方是前燕旧地，慕容垂意图也很明显，但苻坚却爽快地答应了。对此，智士权翼劝苻坚不可让他脱身，苻坚虽听得进，但回答既已许可，便不能食言。权翼无奈，只得在河桥旁边设下埋伏，打算袭击慕容垂。不料慕容垂已有提防，结个草筏，在无人处偷渡黄河，逃过了一劫。
慕容垂到邺城与长乐公苻丕相见后，苻丕让他住在城外，他就在这里和旧部商议复国。苻丕对慕容垂疑虑重重，常恐肘腋之下会生变故。
恰好此时丁零族首领翟斌起兵反秦，准备攻打洛阳，苻坚即命苻丕给慕容垂一支兵马去镇压。苻丕想借此把慕容垂支开，便给他二千弱卒，另派苻飞龙做副将，领一千氐族骑兵监视。
慕容垂走到河内河南沁阳，把部队扩大到八千人后，激怒旧部，说自己忠于苻氏，而苻氏老是想办法谋害，怎能不反！苻飞龙是个粗汉，反而被慕容垂所杀。
慕容凤和燕旧臣后裔王腾、段延等又说通了翟斌拥护慕容垂做盟主。公元384年正月，慕容垂到洛阳城外，与翟斌会合后渡河北上，军队已有二十多万。慕容垂到了邺城，侄儿慕容农也引兵前来会合。
邺城攻防战拖了两年，苻丕派人联系东晋，请来了猛将刘牢之。刘牢之起初打得很顺利，然而在关键性一战中，因为军纪涣散，刘牢之败退。苻丕于是率领六万多人出城，从慕容垂给他留好的退路上撤往关中。
邺城早就成了一堆废墟，慕容垂放弃在此立都，把后燕首都定到了中山。公元386年正月，六十岁的慕容垂正式称帝。”
道士嘟囔了一句：“终于熬出了头，慕容垂真是忍者神龟！”
书生瞟了道士一眼：“称帝后，慕容垂率军南下，攻占了一些原属于前秦，但在淝水之战后被东晋占领的地区，把势力推至淮北。
公元387年，慕容垂与北魏联手夹击刘显，刘显败逃西燕。公元391年，慕容垂击败丁零敕勒，其残余势力也逃到了西燕。公元394年，慕容垂出击西燕，来了个一锅端。至此，后燕基本恢复了前燕疆域，成为北方第一强国。
接下来，前燕一脚踢上了铁板。公元395年，太子慕容宝为统帅，率军十万进攻北魏，在参合陂大部分被歼灭，投降的士兵全部被活埋。经此一役，后燕受到重创，北魏的触角开始伸入中原。
命不久矣的慕容垂不得不提起精神，于公元396年分三路发动报复性的灭国攻击，慕容垂抱病出征，亲自率领中路军突袭北魏，拓跋珪战败，仓惶遁走。慕容垂虽然大胜，但也无法彻底将北魏残部剿灭，外加病情渐重，只好班师回朝。
大军经过参合陂，见到积骨如山，残尸遍野，被活埋杀掉燕军的父子兄弟见此惨状，放声大哭，声震山谷。慕容垂悲从中来，惭愤吐血，在距平城三十里时旧疾复发。
十天后，慕容垂死于军中，拓跋珪想引军蹑追，但他又怕慕容垂假死，慑于老英雄威名，引军退至阴山等候消息。”
员外身子往后一仰：“死诸葛能走活仲达，被又老又死的慕容垂吓得不敢动弹的拓跋珪，是个什么角色？”
书生刷地一声收起折扇：“明日再说······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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